撰文｜陳韋屏

 

2020年全球受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（COVID-19）疫情衝擊，表演藝術領域首當其衝，各地劇院自三月份起陸續關閉，許多以接案維生的劇場工作者生計面臨嚴峻挑戰。由於台灣疫情控制得當，表演藝術領域針對疫情的討論，主要仍停留在從業人員、場館與團隊上，然而這一波全球性的危機之中，有一群劇場工作者正努力尋求另一個問題的解答──學校關閉了怎麼辦？

 

劇場幕後工作者的養成，十分仰賴學校教育體系支持，各國學校因應疫情實施遠端教學後，教師們不但需要熟悉網路教學軟體，轉換自身教學習慣，還得思考學生如何在「雲端」擁有良好的學習環境。為了解各國劇場教育面對疫情的情況，OISTAT總部與OISTAT教育委員會舉辦了四場內部會議、兩場公開討論會《OISTAT Chat──COVID-19衝擊下的劇場教育因應之道》，邀請全球劇場教育工作者集思廣益，分享兩個月來實行遠端教學之心得，盼能為隔離中的教師與學生帶來一絲曙光。

 

   

 

（延伸閱讀：眾人的劇場，劇場的眾人－劇場技術教育，人才培力不容易）

 

劇場如何遠端教學？
「強調實際操作的劇場技術與設計如何遠端教學？」是不少教育工作者的首要疑問。理論與歷史課程也許能透過線上會議軟體講課，但是技術與設計所需要的設備與材料並非能輕易取得。家裡沒有裁縫機與人台，如何進行服裝設計？無法進劇場操作燈具、自動控制系統，又要如何學習劇場技術？

 
為使學生持續接觸劇場中所使用的工具，些許學校直接提供初階器材寄送到學生家中。像是康乃狄克學院（Connecticut College），便使用學生繳交的雜費，從Walmart訂購每台$89美金的入門款縫紉機給服裝主修學生。OISTAT教育委員會副主席Anders Larsson（瑞典），則分享了手掌大小的DMX燈光控制器，只要接上電腦，配上幾顆低價的LED燈，就能在家中打造一組簡單的劇場燈光。
 

 ENTTEC DMX控制器連接電腦與燈具之教學。

 
當然，並非每間學校都有足夠經費添購額外器材，再加上有些劇場工作需要更大規模的團隊與空間配合，因此許多教師也開始紛紛尋覓線上教學資源，希望在緊急時刻，仍讓學生保有學習專業的可能。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，莫過於Ian Evans（英國）分享的《Orange Jackets-Behind the Scenes at the Olympics（奧運幕後）》，該線上課程以2012年倫敦奧運開幕式為範本，提供現場演出畫面，以及加上舞台監督call cue聲音的影像，作為舞監課教材，學生聽得到何時該下cue點，亦能以沒有舞監聲音的版本自我練習。
 
遠端教學大不易、限制激發創造力
討論到遠端教學的挑戰與困境，光是網路及設備就讓大家打開話匣子：學生沒有電腦，只有手機、網路不穩定、家中網路頻寬無法負荷全家人使用、電腦作業系統不支援技術軟體等。教師得深入了解學生遠端學習狀況，接著偕同學校技術部門，提供學生最基本的學習環境。
 
美國萊特州立大學（Wright State University），特地在學校停車場加設路由器，讓學生可以在車內使用WIFI；也有許多學生將車子開到麥當勞、星巴克或是當地圖書館的停車場，試圖取得較穩定的網路。OISTAT教育委員會主席William Kenyon（美國）則分享到，他的一名學生只有一台老舊電腦，在學校技術部門的協助下，學生得以遠端操控研究室電腦，藉此完成課堂作業。
 
除了技術問題，家中環境適合學習與否也成了一大難題。有些學生家中沒有足夠空間，只能在餐桌上課；或是家人均要遠端工作及上課，彼此互相干擾。William Kenyon建議老師們建立上課規則，包括協助學生找到適合上課的時間；家人若是入鏡，也需要一起回答課堂問題；最重要的是──學生必須尊重課堂。
 
學習環境的限制也不全然是壞事。像是保加利亞國家藝術學院（National Academy of Art）劇場設計副教授Marina Raytchinova（保加利亞）提到，她所教授的劇場設計課需要製作模型，其中一位學生家中空間不夠寬敞，無法製作實體模型，因此在極短的時間內，便學會使用電腦3D建模。
 
教育：不只是教學，更多的是陪伴
如何教學之外，教師們更關心如何陪伴學生走過特殊時期，幫助學生維持身心健康。
 
「讓學生帶著寵物上課吧！」不只一位教師提出寵物的重要性，無法與朋友見面的時刻，寵物成為了學生的心靈支柱，因此在不干擾課堂進行的情況下，讓寵物陪伴著大家一起上課，不失為一個好方法。
 
另外在過往校園生活中，劇場科系教師和學生有大量相處時間，能夠從日常對話與劇場工作之中了解每位學生的特質與個性；當一切轉換為線上，與學生建立關係的障礙自然浮現。教師們需要花更多心力去確認每一位學生的身心狀況，尤其是那些熱愛團體生活的學生，更容易因為隔離影響心理健康。
 
劇場教育的下一步？
討論會中，各國教師大多積極正向，不難發現他們因為無法出門，因此更加投入在這樣能與人「見面」的機會；然而教師們也透露出面對未來的隱憂與不安：「學生畢業之後要往哪去？他們能順利獲得工作嗎？」全球最具規模的劇場產業所在地百老匯，同樣躲不過疫情波及，劇場校系學生的未來出路無人能夠擔保。
 
「我會把外出鞋穿上，好讓自己處於教學的狀態。」全球教師面對疫情挑戰，仍在調整腳步，學習如何線上教學，幫助自己及學生更加進入狀況。「劇場教育的下一步在哪？」也許沒有標準答案，但此時的困境也讓教師開始重新思索：何謂教育、以及教育的本質。